历史上首次原油期货交易价格为负的情景在北京时间2020年4月21日凌晨出现了。短短两小时内，纽约商品交易所5月交货的WTI原油期货接连跌穿从10美元到1美元十道整数位心理关口，上演原油期货史最疯狂的抛售，在距当日收盘不到半小时前跌为负值，最后收报每桶-37.63美元，跌幅为305.97%。

这意味着卖方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让买家从其手中拿走原油。WTI原油5月期货的最后交易时间是4月21日（北京时间22日凌晨02：30），之后该合约项下的原油产品将要进入交割程序。WTI原油期货扮演着美国基准原油合约的角色，采用在美国俄克拉荷马州库欣（Cushing）做实物交割。之所以会出现“卖油倒贴钱”的戏剧性现象，根源就在于原油需求因疫情崩溃、减产力度又不够的情况下，库欣的原油库存容量已经不够用了。对于无法交割实物的交易商来说，5月合约成了烫手山芋，持有该合约的交易员被迫平掉多头头寸，以免在没有库容的情况下购入实物原油。

21日亚洲交易时段，WTI原油5月期货合约价格回升。

同样是疫情重击下供需关系失衡，奶农可以倒掉易腐烂、储存成本又高的牛奶。但产油商不可能靠将易变质、无法长期存放、运输和储存成本很高的原油倒进海里来救市。如果在5月中旬前需求不能抬头，WTI 6月期货合约或将面临同样的负油价命运。标普全球普氏能源资讯分析师Chris Midgley表示，库欣是内陆城市，原油库容很可能在3周内填满，一旦填满，WTI原油期货合约进行实物交割将更加困难。

原油期货负结算价的出现，距离OPEC+产油国达成历史性减产协议点燃人们的乐观情绪仅过去一周时间。从4月20日的瀑布式暴跌到21日凌晨，5月合约不断刷新由自己创下的多项历史之最。WTI 5月期货合约与同样刷新新低的WTI主力合约（6月合约）当天收盘价的价差已史无前例地达到近60美元。下一份结算的原油期货合约为布伦特原油6月期货合约，将在10天内进行结算，当天收盘价为每桶25.57美元，它也可能成为新冠肺炎疫情的下一个受害者，甚至跌至负值。

需求近乎瘫痪、储油容量接近告竭，导致出现期货升水情形

有分析人士指出，美油的暴跌还与其合约设计有关，美国市场已出现罕见的“空逼多”情况。“暴跌的原因还有做多5月合约的交易者急于平仓。”瑞穗期货主管Bob Yawger称，WTI原油期货跌至负值表明没有空间储存原油，原油一文不值。现在的状况是是输油管道和库存都是满载，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美国能源信息署（EIA）数据并没有显示当前库存原油达到极限。

3月初，受到新冠疫情全球蔓延抑制需求和OPEC+减产协议破裂的双重打击，油价开始暴跌。在期货价格出现负值之前，部分地区的原油现货价格已经为负油价。这意味着将油运送到炼油厂或存储的成本已经超过了石油本身的价值。

4月20日，加拿大西部精选原油现货价格（WCS）跌破每桶零美元，以负油价交易。加拿大主要产油省之一的艾伯塔省省长杰森· 康尼 （Jason Kenney）在推特上说，“成千上万加拿大就业机会的未来正处于危险之中”，“这不仅仅是艾伯塔省的问题，数十年来能源产业为加拿大各省都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他呼吁联邦政府做更多的事情来拯救该行业，称石油和天然气为加拿大经济最大的子行业，也是加拿大最大的出口行业。

隆众资讯副总经理兼首席战略官闫建涛对澎湃新闻分析称，此时此刻影响油价的最主要的因素，在某些情况下，不是生产成本，而是库存。 特别是在内陆产油区，疫情引发了基础设施和交通物流不畅等问题，原油很难外输或储存。“纯粹为了经济性而关井停产是有风险的。所以，要接着生产， 如果储罐库容不够或者存储成本过高，生产商宁愿接受负油价，不得不赔钱让买家拉走。”

闫建涛介绍称，实际上，三月底以来，美国、加拿大多地现货已出现负油价。历史上，负气价更常见，负油价很少见，近期也只出现过一次。疫情的不确定、经济和需求的恢复不明朗、库存的过剩，可能导致了负油价频现。

美国第一个出价低于零的原油是一条被称为怀俄明州沥青酸的内陆小原油流，上个月的价格为每桶负19美分；在页岩油革命发源地得克萨斯州，价格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当地原油价格仅为每桶2美元。4月8日，全球最大的期货和期权交易所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表示，正在对软件重新编程，以便处理能源相关金融工具的负价格。

美油期货场内收盘数小时后，当地时间2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疫情简报会上表示，创纪录的低油价对许多人而言是件新鲜事，将利用当下国际油价暴跌的时机购入7500万桶原油，以加强美国石油战略储备（SPR）。但当被问及OPEC+是否将加大减产时，特朗普表示：“我们已经这么做了”。

“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现货市场在短期内进一步走下坡路，”彭博援引RBC Capital Markets的全球能源战略董事总经理Michael Tran表示。“炼油企业正在以历史性的速度拒绝接收石油，随着美国的库存迅速升至极限，市场力量将造成进一步的痛苦，直到要么市场跌至谷底，要么冠状病毒清除，看起来前者会首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