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2日，是个一切逢双的日子，北京汽车博物馆一层的会议室内，两种不同的意见势均力敌。 

      这是第八届轩辕奖2021中国年度汽车的终审会现场。对于最终大奖的诞生，评审团成员在红旗H9和新造车势力小鹏P7之间纠结、犹豫、难以取舍。 

      根据乘联会数据，2020年1-11月，燃油车累计销量为1700万辆，而新能源汽车累计销量为90.5万辆，其中大部分为纯电动汽车。新能源汽车仅占燃油车的5%。

      而另一边，特斯拉、蔚来、小鹏、理想等电动车品牌在纳斯达克的市值不断飙升，虽然期间也有起伏，但总体市值已远超传统汽车巨头。

      “从我们的实际利润率来看，去年（2019年）的利润率非常低，只有1%左右。投资者对我们未来的盈利能力给予了很大信任，但如果什么时候，他们觉得这不会发生，我们的股票就开始大跌。”特斯拉创始人、CEO马斯克（Elon Musk）在12月1日给员工的内部信上说。

      如今仅仅凭借5%的销量、1%的利润率，有些品牌的收益甚至是亏损，造车新势力还没有占据主流市场，也还没有完全证明自己在收益上的成功，但资本市场对它们重要性的肯定前所未有，这是汽车130多年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2020年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是智能汽车元年，或者准确地说是智能电动汽车元年，以特斯拉、蔚来、小鹏和理想为代表的造车新势力风生水起，整个汽车行业新旧势力的决策者们都处在这样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他们需要找到一种新的平衡，他们期待在新时代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正是红旗H9和小鹏P7对决时，第八届轩辕奖评审团无法择选出唯一大奖背后真正的原因。

      全球汽车专家评审中国年度汽车，第八届轩辕奖终审会，还有4位外籍评委因为身在国外。轩辕奖评审团主席雷霆生（Truls Thorstensen）为了这次轩辕奖，早在10月初就飞到上海隔离。

      全球汽车专家参与评审中国年度汽车，第八届轩辕奖终审会现场来了8位评委，其中美籍评委2人，德籍评委1人。另外，还有4位外籍评委身在国外，他们此次只能根据测试报告进行网上评审，决定25个进入终审的提名车型。而轩辕奖评审团主席雷霆生（Truls Thorstensen）为了这次轩辕奖，早在10月初就飞到上海隔离。

      从上午8点半集中开始，终审会开了一天，关于是否给出两个大奖，大家在最后环节僵持了两个小时，直到傍晚，前前后后进行了5轮投票。

      第一轮投票

      轩辕奖评选的一大特色就是投票并非一切，或者说，所有的投票结果必须要全体评审团成员不反对，如果有一人反对，就要进行磋商讨论然后再进行投票。

      摆在每位轩辕奖评委桌上的是25款车型的测试报告，报告里包括动静态体验、整车用车体验、自动驾驶体验、车机体验以及电动车能源效率状况，这些评测有相应的分数和描述。 

      评审团成员中，除了国外评委，大部分去过襄阳测试，少数几位没去的，终审会前一天已在北京汽车博物馆进行了补课。

      按照往年惯例，轩辕奖执委会主任贾可、评审团主席雷霆生（Truls Thorstensen）和评审团成员结合测试报告，根据评审三个维度的标准，先对25款车进行逐一的优缺点综合评述，每位评委都必须发言。

      第一轮投票结束，得票最高的是小鹏P7，共获8票；第二名有3款车，分别是红旗H9、WEY坦克300以及五菱宏光MINI EV，它们都得了7票；获得6票的是欧拉好猫和哈弗大狗，吉利星瑞、理想ONE、蔚来EC6、长安UNI-T和荣威iMax8均获得5票。这意味着经过第一轮投票，大家选出了11款车。

      轩辕奖现场协调员针对已选出来的11款车，按惯例问各位评委，是否有车型应该被选进十佳而没有进十佳的？ 

      这个特殊的惯例是轩辕奖评选的一大特色，就是投票并非一切，或者说，所有的投票结果必须要全体评审团成员不反对，如果有一人反对，就要进行磋商讨论然后再进行投票。这正如轩辕奖创始评委、上海交通大学汽车工程研究院院长、发动机燃烧专家许敏教授所概括的那样，轩辕奖是讨论出来的。

      这时，有评委发现国产的特斯拉Model 3竟然没有进入前10，认为轩辕奖必须要客观呈现每一年的最佳车型，不能有任何情感上的偏颇。“对于特斯拉，大家是不是再思考一下？”

      如果不选小鹏和大狗的话，意味着目前有了4个第一，小鹏不再是唯一的第一名。并列排名第一的是：小鹏P7、红旗H9、WEY坦克300以及五菱宏光MINIEV。

      第二轮投票

      为了强化他建议的可行性，雷霆生进一步强调说：“同时有两款车旗鼓相当的优秀，代表不同方向，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我估计未来5-10年内都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这时，轩辕奖独立观察员，即安永（中国）企业咨询管理有限公司汽车行业主管合伙人冒祖怡给出了一个方向，他建议进行第二轮投票，每人只选5款车型，理由一是避免为了凑数而选自己并不想选的车型，第二是可以专注从各细分市场里挑一款真正符合轩辕奖评选标准的车型。

        大家一致同意独立观察员的建议，之后，开始进行第二轮投票。投票结果和第一次出入不大，一位评委对小鹏P7减了一票，所以出现了三款车并列第一的场面：红旗H9、五菱宏光MINIEV和小鹏P7。特斯拉这次顺利进入前10，排在第7位。但从第9到第12名，四款车的票数相同,红旗高端电动车E-HS9进入其中。这意味经过第二轮投票，大家选出了12款车，第一名有三个选项。 

        大家又开始了激烈地讨论，基本上围绕着红旗H9和小鹏P7谁得第一进行讨论，还是没有结果。就在这时，轩辕奖评审团主席雷霆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轩辕奖举行了8年，今年我第一次看到中国制造的小鹏P7远超大部分西方的电动车质量，它在车辆性能、自动驾驶和车联网等方面表现非常突出，这是一款标志性的车型。”

       为了强化他建议的可行性，他进一步强调这么做为什么情有可原。他说：“同时有两款车旗鼓相当的优秀，代表不同方向，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我估计未来5-10年内都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雷霆生是总部位于维也纳的奥地利EFS汽车咨询公司总裁，1992年进入汽车行业，是全球知名的汽车专家。2013年他和汽车商业评论总编辑贾可博士联合发起创办了中国汽车产业年度贡献奖——轩辕奖。为此，他们全球寻找合适的汽车专家作评委，并从一开始就主张评选“独立于商业、独立于权力、独立于关系”，也就是说，他和贾可在终审会上都没有投票权。

       再一次投票

       一位外国人提出折中建议，让一些评委感到意外，尽管如此，雷霆生的建议很快遭到了反对。贾可建议先不着急决定是否两个大奖，而是先二选一。雷霆生听到贾可的建议，叹了一句“My God”。

       一位外国人提出折中建议，让一些评委感到意外，尽管如此，雷霆生的建议很快遭到了反对。

       一位评委说：“这种事情永远都会发生，永远都会有两个旗鼓相当，永远都会有两个是代表完全不同方向的车型，我都可以给你讲出道理，而且红旗ADAS方面的努力和成绩也能够从H9上反应出来。”

       另外一位放弃投小鹏的评委认同这种说法，也不支持设两个大奖。他提议，考虑设置一个副奖，大奖仍维持在一个。“是Car of the Year，不是Cars of the Year。”他强调。

       也有评委赞成轩辕奖这次评选出两个中国年度汽车。

       一位评委很直接：“就这两款车来说，都表明我们评委对今年市场的态度。小鹏P7看到的是对未来的期许，红旗H9是对我们传统造车人绝地反击的例子。所以从情感上讲，都有它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一位评委很纠结：“我有一部分同意只选一个大奖。但我们的大奖是对既往向上的肯定还是对将来方向的期许，或者它明年会不会有更好的？挺不好选择的。”

       两个方向的争论没有结果，期间，有评委为了避免过于直接的表态和激烈的争论，借口去了厕所。

       整个局面相持不下，之后轩辕奖独立观察员冒祖怡建议，对是否同意两个大奖再度进行投票。这个投票过程有点漫长，有评委犹豫很久，直到工作人员走到身边收结果时，才艰难决定。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公布结果，现场8位评委的投票结果是4：4，也就是说，一半的评委同意两个奖，另一半同意维持轩辕奖的传统，只选出一个大奖。

        “祖怡，你怎么想？”贾可博士这时站起来问独立观察员冒祖怡。

        “我建议还是维持原来的游戏规则，一个大奖。”冒祖怡说。

      终局又投了两轮票

      当整个会场似乎正进入了一种统一的气氛时，独立观察员冒祖怡突然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完全理解要选两个奖的出发点……我希望维持轩辕奖以往的传统，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于是，终审会的第四次投票开始了。

      除了贾可和雷霆生没有投票权，全场8张选票，最后的结果是红旗7票，小鹏P7获得1票。这个结果，让几位评委也吃了一惊。

      投小鹏P7的评委劝说道：“如果仅是选H9的话，轩辕奖传达出去的信息不能够充分反应当下中国新造车运动做得如此之好的成就，这个结果会给人感觉保守。我们不能过于忠实轩辕奖制定的既往原则，希望大家能够充分考虑。”

      这时，一位评委再次反对。他说：“说实话，我们去了襄阳，开了P7，非常喜欢小鹏的车，这次没有选它，我也觉得舍不得，但是咱们中国在豪华车、高档车上面，多少年来，红旗H9好不容易有这个突破。”

      有评委则反驳：“传统车做豪华细分市场这么多年做不成功，现在终于有一个像样的了，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多少年来中国造车总是在跟随，但是面向未来，像小鹏P7就有可能就会引领。”

      但又一位评委支持道：“很多人把今年说成是智能化元年，这意味着市场之后会变成明显的趋势，这种趋势之下我们不好说哪个车是完美的，但是要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告诉大家这种趋势？”

      贾可这时发表意见。他说：“我们并不是每年都能遇到这样的机会评出两个大奖，或许只有用这种方式， 才能深刻传达今年汽车市场的情况。”

      一位坚决反对后来弃权的评委说：“今年这种情况的确有它的特殊性，这两款车我们都非常喜爱，也被它们深深打动，是代表了两个方向。”

      那位后来连前十都没有投给小鹏的评委最终支持两个大奖，他说：“站在创新的角度，我现在支持小鹏P7。”

       胶着中，轩辕奖评审团回到最初贾可建议，就是否支持两个大奖再进行一次投票。再度投票的结果是，6票赞成，2票选择了弃权，也就是说，第八届轩辕奖可以有两个中国年度汽车。

      不管谁站在舞台上

       贾可如释重负地对他说：“谁来领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评审问心无愧，我们交出了完美的答卷，我们的自信不是建立在领奖代表的级别上，而是在我们对产品的了解和对趋势的判断上。”。 

        轩辕奖的传统是终审会当天下午评出大奖后，立即通知获奖企业，请他们第二天下午前往北京汽车博物馆的颁奖典礼来领奖。这一次，按照传统进行了例行通知，虽然企业只有半天的时间准备派员到北京。  终审的结果出来后，贾可如释重负地对雷霆生说：“谁来领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评审问心无愧，我们交出了完美的答卷，我们的自信不是建立在领奖代表的级别上，而是在我们对产品的了解和对趋势的判断上。”

      红旗H9的领奖人是一汽集团产品策划及项目管理部副总经理、H9项目经理李研，他从轩辕奖名誉主席、原机械工业部部长何光远手中接过奖杯时，也许有一点传承的味道，因为何光远从上世纪50年代-80年代初期曾经在一汽工作过。

       两个大奖，代表了2020年中国的汽车时代，也暗喻着传统和新势力汽车人所面临的转折和不可逆转的未来。

       “所以，明年终审结果出来后，我们不会再通知谁获得了什么奖，我们只通知所有进入终审的提名车型厂家，让他们自己判断是否获奖。”贾可博士在第八届轩辕奖盛典之后的轩辕之夜上说，“这或许同样重要。”